2022/07/17

【還好後來有人給你快樂】8

*Free! 同人文。真遙。まこはる。💚💙
*OOC。穿越梗,各自平行時空,獨立時間軸。
*因應口語氣氛與人物名,部分文字為日文。
*他:橘真琴。你、那人、那個人:七瀨遙。


還好後來有人給你快樂 #8

一口氣喝完水,玻璃杯洗淨倒扣瀝乾架,另外拿你新買的茶杯與瓶裝水走回臥室,預防你口渴夜半醒來。單手彎起置於腦後側躺你身旁,回想稍早的醜態,他...竟然哭了啊!不是忘了怎麼哭、忘了眼淚嗎?在你發生意外那一剎,在你音訊全無三年間,甚至早在目送你乘著夢想的翅膀高飛當下!空蕩蕩的這副皮囊,原來尚有心肺脈動,不是裝飾的空殼子。

橘真琴的心跳,向來只為七瀨遙起伏,僅七瀨遙,能使之奏鳴鼓動。

“ 十で神童、十五で天才、二十過ぎればただの人 ”。七瀨奶奶一席話,那人視毒蛇猛獸急欲避之,長年耳濡目染的他其實亦被影響變得神經質,害怕自己是否也會遭逢弔詭咒術,隱隱約約地,芒刺在背。

那個人遠渡重洋,他誠惶誠恐迎來成年日。二十歲,不是只有那人時時刻刻競競業業;二十歲,不是只有那人覺得被黑洞吞噬般駭人;二十歲,他同樣驚恐、排斥、抗拒!誰都不記得他是膽小鬼,膽小的直到過了生日隔天確認沒有天崩地裂,確認朝陽東昇一切完好無缺,才定定地故作自若接受鴫野貴澄等人的慶祝邀約。

兩分鐘、半分鐘,三、五秒也好,他真的希望那人能在側,一起讀秒、一起度過,不是一個人,一個人不勇敢;一個人的二十歲生日...太孤單,很無助。外頭天空一片漆黑沒有皎月流星,沒有誰來頷首相視勾指對笑,獨自躲棉被窩的他依舊悄悄地許願:七瀨遙永遠永遠在身邊。

橘真琴這輩子的奇蹟,這一生的句點,寫做七瀨遙,讀做七瀨遙,屬於七瀨遙。

脫韁野馬的記憶似洪流奔竄踢踏,棄守不受控制的攬轡,由著綿綿飛絮隨風無邊無際,或堆沙成塔結果不堪一擊;最後,全都再次束之高閣,反復無常、無常反芻。

第一段過去,中一~高二的時期。每天早晨洗漱,他竭盡所能說服鏡中人,替自己加油打氣,然後再笑意泰然伸出右手,將那人從浴缸打撈上岸。他花了一千百多個日子沒辦法紓解那人眉間哀愁,沒辦法拉起身陷泥沼中的身軀,至今仍未聽聞親口解釋為甚麼。在對方為他人傷春悲秋的同時,視而不見燈火闌珊的牽掛,他無怨言,他心甘情願等待。他在那人心裏輕如鴻毛又何妨,誰要對方如此重於一切。

第二段過去,高中最後的夏天。一個沒留神吐露了複雜語意,慶幸葉月渚察言觀色未繼續追問。想他連簡單的志願規劃都給不出思考方向、更做不到甚麼有效建議,仰賴凜的那通電話,內容字字句句誠心不假,然而撥號之前他是怎樣地努力心理建設,又是怎生抑遏哽在喉頭的不甘心與苦澀......望著那人口不擇言的拂袖背影,他聽見很輕很輕的聲音,萬年冰層般的裂痕,清楚存在,對方卻看不出來。

第三段過去,陪著那人前往東京找尋居住地方。夜行巴士,長途漫漫顛簸了一宿,淺眠的他遇惡夢侵襲。現在才曉得,那個夢是多麼真實,預言了一場凌遲殘酷。見對方不斷地拼命往前游去,那不停拍水疾馳的藍色魚尾,他跟不上、追不上,不得已途中落下。他窮心劇力,使勁也抓不住的挽留,怕失了分寸折斷對方羽翼,怕欲求原形畢露映射那人眼中,他在關鍵棄了野心、撤了貪嗔,只要那人好,他就好。

第四段過去,シドニー大会。那人初登世界舞台,從平板電腦的準決賽直播畫面發覺了細微異樣,返國後幾次觀察到那人一臉有所思不尋常的表情,一開口,總被對方笑稱沒事的說辭把擔憂全數吞回肚裏。緊接而來的短期密集訓練,彼此暫時見不著面,各自專注、各自忙碌,問題擱置不了了之。歲末,全員歡鬧的忘年會席間,那人時不時心事重重著實令他在意,趁返鄉過節有機會獨處,豈料一通電話導致最壞的情況。

第五段過去,深不見底的灰闇幽冥。好一段時間他持續地自責懊悔,如果那日他可以更冷靜更圓滑去處理猝然乍響的簡訊來電,是否就能夠避免那個人和凜的衝突?又或者在聽見不對勁的聲音說著要去合宿,當機立斷趕往那人身邊的話,是否就能夠讓對方避開身心的苦痛煎熬?他明明想要保護那個人,明明凡事優先考慮那個人,為甚麼到了緊要關頭仍是間接直接造成傷害呢?!自始至終他都不過為對方著想而已啊!

他只是希望那個人......

「まこと。」你張大眼骨溜溜地看他有一會兒,他又莫名盯著你發呆了,大眼瞪小眼都不察。

「抱歉ハルちゃん,我吵醒你了嗎?」語畢,打算轉身拿水......

你拉住他,搖搖頭,說道:「明天我想吃まろん的蛋包飯。」那個人直誇まろん的食物有別於坊間的微波速食,每一道都是店主精心的手作料理。你想嚐嚐看,如果好吃就學起來,回去做給包子臉,你喜歡他彎著嘴兒瞇瞇眼,吃相一臉滿足!

まろん的蛋包飯......在まろん,用餐時間一到,不需翻 menu,那個人只點蛋包飯,而且指定お子様セット,完全不介意是否顯得自己孩子氣,茜姐總會專程畫一條魚並插上小旗子,每支旗子乾乾淨淨妥善地裝進玻璃罐收集起來。如今罐子呢?有一天,罐子被他不小心摔破,可愛旗幟掉入水溝裏,混著雨季爛泥巴,髒了,摸黑徒手撿拾,連同玻璃渣,一塊兒扔了。

所幸那陣子他無須一早向泳池中的那人伸手道安,否則慘不忍睹的瘡痍該用甚麼理由交代?他不想對那人說謊,說謊受傷的經過;受傷的原因,他不想說明,何苦再揭傷口灑鹽。

「まこと......」他的眉頭已經皺的不能再皺了,你不要他看著那樣難過,出聲喚他:「まこと。」

「呃...」他凝神,輕輕拂過你的髮,答應你:「嗯,我們明天去まろ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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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既已跟茜姐簡單提過你的來龍去脈,今次見面茜姐僅是瞭然於胸點頭微笑,省去大費周章的口舌,主動端上熱騰騰的餐點讓你大快朵頤。

裝飾蛋包飯的小旗子,你擦拭乾淨遞出,說道:「まこと,給你。」那個人說自己都會將旗幟留下來交給他,他會負責收進玻璃罐保存,依樣畫葫蘆,你得意一笑,想看他吃驚的表情,可是......

盯著你手心裏的東西,心一緊,五味雜陳。他沒有露出你預期的欣喜,反倒瞅著物品眉頭鎖死,又一段往事不堪湧上。



- 回想 -

他想忘記自己剛剛看到了甚麼,剛才發生甚麼事自己通通沒看見!無頭蒼蠅般毫無方向性的跑,遇彎拐彎,最速度離開市民游泳館,全力奔跑。急促的步履在下坡道失去平衡,跌倒前本能將側背肩膀的購物袋護在胸口,身體受引力之故翻了兩圈,提袋裏掉出超市限時特價的鯖魚罐頭,另外有個玻璃瓶順勢滾入水溝,啪地一聲宣告下場。

不假思索連忙大手往側溝一探......「痛!」。痛,很痛;痛的不只被碎片扎出的有形傷口。絕對王者的領域,與世杜絕,半徑、直徑、兩個圓之外,他靠近一步都難。王者二十年來孤獨的頻率,無人駐足無人傾聽無人懂,冰冷汪洋的一端好不容易遇著知音者,對那人傳聲呼應惺惺相惜,對那人緊捉不放寸步不離,對那人侵略意圖顯然。是同伴,是要一起下潛回到寧靜海。

他曉得自己對七瀨遙抱有別樣情懷。以為將那人困鎖四方池子,就能保證對方在他視線範圍內;與日俱增的貪慾,變本加厲桎梏那人的手腳,卻攔不住對方想飛的靈魂。他跟自己妥協,獨佔那麼長時間,是該滿足,是該還給那人自由。七瀨遙,屬於世界,並不是他的私有物。

小學時代松岡凜的出現仿若一道春雷閃電,預感有甚麼即將改變,他的直覺向來神準,果真如所料 —— 七瀨遙的獨立框從此被顛覆。複數的水珠一顆一顆接二連三滴落泳池中,強勢介入那個人的生命,推翻自幼秉持的單一理論。水的顏色不僅僅一種,深淺的藍不分層次交織堆疊,而那人的雙眸光輝絢爛。

高中時期SC拆除夜裏,他被笹部吾朗教練陳述的事實狠狠打醒,一巴掌打得響亮徹底!那人面對他始終沉默的,那人背對他一心嚮往的,居然是他最抵制最難招架的真相,比起籠罩赤色風暴火簇下,那人無自覺閉口不言不語的殘忍更甚之。他,投降認栽。

是他把自己活成了非七瀨遙不可。沒人逼他就範,沒人威脅他一定要做選擇,是他的意志,自行作主。高三夏天他賭了場根本毫無勝算的約,結局已定願賭服輸,七瀨遙需要的是作為夥伴的後盾,是青梅竹馬的理解支持,不是橘真琴個人私情。他,繳械退陣。

逃!逃往黑到無法分辨是甚麼色彩藍的大海。膽小的他平常決不可能晚上獨自前來,但突然間他只想的到這個地方。他痛的想哭,想對那人大聲咆哮,想對自己肆意嘲笑,更想像以前一樣消失遠遠至沒有那人的地方!

「ハル......」他該怎麼做才好呢?無處發洩的瘋狂嫉妒,連放聲低吼都做不到,忍痛牙一咬,盡數往心深處埋。對他來講,七瀨遙猶如鏡花水月,窮極一生或只是海市蜃樓,永遠觸碰不著。水中撈月的結果,只會再次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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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回思緒,他換過表情,若無其事用手帕包覆小旗幟,用完餐,帶你到雜貨店舖,讓你挑你喜歡的盒子來收藏。既不是紙板瓦愣,也非玻璃鐵罐,你在隔壁的文具部選了一塊橡皮擦。

把玩插著旗子的橡皮擦,疑問:「原來的瓶子不行嗎?」你不懂為甚麼要買新的,不能繼續裝在以前的玻璃罐嗎?

原本的瓶子早就已經......咦?!不對!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為何你會平白無故冒出這句話?!你從哪裏得知有瓶子的事?

「ハルちゃん,你怎麼知道瓶子......」

「那個人...那個人在岩鳶。」你揭曉答案。告訴他那個大人的七瀨遙出現自己的世界。

他驚呼:「ハル和你在一起?!」居然...有這種事!你出現在這兒,那個人卻到了你那裏......居然~竟是如此不可思議!

「嗯。」你點點頭,娓娓道來。

兩三年來你們會去SC游泳,會去堤防釣魚,會去溪谷露營;還一同向奶奶討教學習料理,讓真琴吃個不停因此胖了一圈;倦了累了就躺在緣側午睡,不小心露出肚子被真琴唸了好幾天......。那個人帶著你們上山下海,代替遠方的父母陪著自己,有奶奶、有真琴、有那個人的生活,有許多精彩!

啊......是這樣啊!那個人好好的...好好的呢!

那個人好好的,而且身體無恙,在熟悉的故鄉,在有你們陪伴的地方,不是孤零零獨自一個人......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那個人平平安安,一根指頭都沒少,好端端地活著,衣食無缺。啊~啊~這樣就好!終於有那人的消息了,這樣就好!

「まこと,你有沒有想對那個人說甚麼?」每天清晨醒來夜晚睡前,你都會固定問他。得到的回答千篇一律:「希望ハル平安快樂,自由自在。」

「まこと......」他總是笑的很溫柔輕輕地說重複的話。

想對那人說甚麼......嗎?

他想說的話含有許多許多思念,但那終究是私慾,沉重又負擔的累贅他選擇閉口,因為那人不見得想聽、也沒有義務。不可以強迫對方接受,不可以令對方困擾,不可以使對方為難。在那人面前他不是自己,他只做七瀨遙理想中的橘真琴。反正很久以前他便擅於藏話,那是百年後要帶進墳墓的真心。偶爾午夜夢迴,剩下吐字不清、意思不明的單語,斷斷續續......

「......ハル...行かないで......ハル...」黎明,微微天光乍現,你翻身之際聽聞他睡夢中細碎一句。

希望那人快樂自由就好甚麼的,根本騙人!眉頭打了死結還唸著那人名字,他分明沒說實話!哼~兩個笨蛋大人!長大了就會像他們這樣嗎?你才不願意呢!你才不要變成跟他們一樣,你會和包子臉真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まこと......」怎麼辦呢?你好想為他做點甚麼,究竟該如何是好呢?這兒只有他一個人,不若自己,每天都有奶奶和真琴,有...那個喜歡又討厭的人。沒有七瀨遙存在的世界,他一個人是不是很寂寞呢?如果他能跟著自己回去就好了。

「不行哦,ハルちゃん。」他回答了你潛意識的希望。

「まこと?!」你嚇一跳:「為甚麼你......?」

他輕聲一笑:「ハル在想甚麼我全部都知道哦!」頓了頓,正色道:「雖然不清楚你穿越來去的原因和方式,但我不能隨便離開。」

「可是.....」你不想聽他相反的意見。

「ハルちゃん,這裏有我的責任,有每天必須面對的現實,不允許我逃避,況且——」

「那個人在哭!」你怒吼,你不想懂他的大道理!「那個人常常一大早起床,眼睛又紅又腫,還好幾次把魚烤焦了,很難吃!四周沒人便盯著手機發呆半天像傻瓜笑著,然後一邊念念有詞一邊掉眼淚!」

「まこと,你說,你說要怎麼辦啊?!まこと......」你拉扯他袖擺,想從他的眼裏看他是否有所動搖。

那個人哭了,那個人在哭。悄悄收緊五指,慢慢吸氣吐息,緩緩鬆開拳頭,蹲低了身子與你平視。良久,抱住了你,輕輕地拍著你的肩膀安慰說道:「沒事的,ハルちゃん。沒事的。」

他想著那個人,一直都很思念。選擇東京的大學,經濟上他並無向父母伸手,畢竟岩鳶的雙胞胎弟妹也正處在關鍵期。打工的微薄所得只夠應付極簡的生活開銷,戶頭沒多少積蓄的情況下,他困難出席那人東征西討的每場比賽,僅透過液晶螢幕替對方加油祝福,見證全部的喝采。出了社會,一半以上的薪資償還助學貸款,存摺裏的數字仍舊不漂亮,關於那個人,他依然想念不能見。

沒事的。既是安慰小人兒也對自己說:沒、事、的!那人有你們有七瀨奶奶陪著,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轉,七瀨遙一直都讓幸運女神眷顧著!

「ハルちゃん,以後別跟真琴賭氣了好嗎?」你每次出現這裏,多半是與小真琴鬧得不愉快,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有個差池導致你回不去原來世界......他會怕!他不希望有這種事發生!

「咦?我...」

「不行!」他搖頭,說話的聲音很輕,態度卻很嚴肅:「ハルちゃん,答應我,好嗎?」

你看著彼此小指勾小指,十歲的年紀,真的甚麼都做不了嗎?似看穿你想法,他說道:「ハルちゃん,那個人...」嚥住一口氣,深深深呼吸:「ハル就拜託你跟小真琴了!」他還是會期待有一天,還是會希冀某一天,可能是下一秒,或許是下一個四季,如果能再相見,不管多久他都願意,他也相信。反正孤寂,轉眼不過百年。

還好後來有人給你快樂,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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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著他的傳言,你告訴那個大人的自己,你不需要甚麼榮光和舞台,有包子臉真琴在身邊的喜怒哀樂,才是生活的樣貌;日常,即是平凡簡單。花花世界少了他,將多麼無所適從。

聚似一團火,散做满天星。

白色禮盒裏面,是你手作的圓弧型荷葉花邊口魚缸。有金魚,有綠色水草,有細砂、海星、珊瑚和貝殼。橘紅色兩隻金魚,無懼短暫七秒鐘記憶,牠們在一起。一回身、一對眼,便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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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o:

#お子様セット:兒童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