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24

【還好後來有人給你快樂】3

*Free! 同人文。真遙。まこはる。💚💙
*OOC。穿越梗,各自平行時空,獨立時間軸。
*因應口語氣氛與人物名,部分文字為日文。
*他:橘真琴。你、那人、那個人:七瀨遙。


還好後來有人給你快樂 #3


傍晚的時候,你滿頭大汗熱醒在緣側,不是應該正聽著他講睡前故事嗎,怎麼一睜眼......庭院的花樹,蟲鳥蟬鳴唧唧,南風吹來海潮的聲音和氣味,你知道你回到家了。他買給你的新外套被摺疊好好的,與小海豚背包一同擺著,那幾天的經歷是真的,不是做夢不是假的。

七瀨奶奶停下搖著蒲扇幫你搧風的動作,掏出手絹抹去你額際的汗,說著夏天就快結束了呢......你拿出和他挑選的琥珀綰髮夾送給奶奶,七瀨奶奶讚了聲漂亮笑著收下,並未多作疑問。

你看著奶奶好像甚麼都懂的表情,忽然好想告訴奶奶關於他的事,可是......「奶奶,我餓了......」

晚飯吃的是你和奶奶一起烤的鯖魚,你和奶奶一起醃的醬菜,還有一盤你不愛的涼拌雞胸肉生菜沙拉。小口小口扒著飯,想起他的廚房那鍋咖哩,你都回來了,他一個人要吃很久吧......

翻來覆去,你睡不著,沒能對他說謝謝和再見,你耿耿於懷。起床拉開窗簾一角,對面房間暗暗的......喔喔~忘記真琴去溫泉旅行,明天才會回來。是的,沒錯,牆壁的日曆沒有前進後退停留在當天,停在真琴爽約沒去SC游泳那天,時間上差不多是你在緣側睡了個午睡,若非那件秋天顏色的外套、海豚背包、記念品等物件作證,你會覺得這夢境太逼真。

坐到書桌前,看著你們旅館前的合影,他的身形半透明模模糊糊,只剩你跟周圍景物清清楚楚。另一張偷渡的順手牽羊,是大人的你和真琴在滿樹櫻花的街道。照片收進小背包,明天要請奶奶帶你去買相框......嗯~再買張地圖好了,你想知道瑞典在哪裏。



>>>



「真琴在工作中發呆,真是少見!」面對鴫野貴澄的調侃,他笑了笑,端上沖好的咖啡。大學畢業,平常是兒童游泳教練,週末假日至まろん兼職,椎名旭和桐嶋郁彌他們若是訓練得空,會約個時間在此聚一聚,聊聊近況。

他明白自己分心的原因。

兩個月前,一覺醒來你不見了,與你相關的所有東西通通消失,新買的衣服、牙刷、脫鞋、茶杯......甚至手機裏兩人在溫泉旅館的合照亦僅有他一個人,整間屋子找不著你生活過的痕跡。有張相片不翼而飛,是你嗎?頑皮地撕下來帶走......那麼你曉得他是真琴了?!虧得你沒被嚇到還能與他相處自如......有機會再遇見,一定要跟你約法三章,你的警戒心太低了!

「說起來,前陣子ハル和宗介他們有回來呢!真琴錯過了真可惜......」亞洲某國際比賽終了,長年待在海外的你們短暫回國省親,他不巧出差大阪,無緣見上一面。留下住所鑰匙請鴫野貴澄轉交,好讓你在需要時於東京有個落腳地方,曾幾何時,衛浴設備中浴缸含括與否成了他的租屋條件。

他心底是矛盾的,想見面想得思念要命,一方面又慶幸沒碰上。他如實是個膽小鬼,一旦見面,代表必須再次道別,那未免太殘忍,他沒把握每次都用笑容送對方去追夢。

他喜歡那個人,很喜歡很喜歡,橘真琴喜歡七瀨遙好久好久了。中學被芹澤尚前輩意有所指的問話堵的不得不正視內心,他痛苦過、掙扎過、憎恨過,遭他人輕而易舉指名道姓揭露,赤裸裸地無所遁形,他後悔過為甚麼不聽鴫野貴澄勸誘加入籃球社團放自己好過!

他將一部份自己扼殺在高中夏天兩百公尺的分秒和距離,他怕他的眼裏太多情,怕這些多情會讓自己錯覺那人看他的眼神,遂利用比賽命令自己斷念。成績不用比試也曉得結果,他不過需要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罷了。要求從此僅僅作為對方的摯友,從此橘真琴只當七瀨遙的青梅竹馬,消化不了的喜歡和多情,在那人面前他忍耐壓縮成微笑就好。

「貴澄,下禮拜日比谷的錄音室會提早關門無法延長, 別再遲到囉!」他有著網路歌手 —— “ Ta_M ” 的身份,鴫野貴澄、貴澄的朋友,三個人合作錄製歌曲。最初是椎名旭在大夥唱歌聊天的半開玩笑:「不該埋沒真琴這麼好聽的歌聲啊!」鴫野貴澄隨後說自己的朋友具備音樂背景,於是......新的領域加上興趣,填詞、寫譜、混音、編曲,一剛開始的玩票性質漸漸有了一群支持者,穩定成長中。

「提早關門?!哦哦哦~聖誕節的關係啊!」聖誕節......鴫野貴澄一個彈指說道:「錄音完要不要一起去 party ?」

「不了,我還有事。」明年度春假三天兩夜兒童游泳快樂營,得想出個有趣提案來招收新生。

「嗯哼~有事啊......」看著他吧檯內熟練的手沖咖啡,端盤給顧客,為老先生遞上煙灰缸,替老婦人送上暖膝小毯子......「真琴不曾想過改到裝潢時尚的連鎖咖啡店嗎?以你的外表絕對受歡迎,搞不好有額外的業績獎金呢!」

受歡迎?!業績獎金?!咖啡廳需要這種業務嗎? 他哂然:「被茜姐聽見的話她會難過哦!」

他喜歡まろん的氛圍,如身處一座古老的大鐘,聆聽歲月滴答走過,靜悄悄地。偶爾一個抬頭,隱約能見那人趴在桌上仮眠小憩,托腮望著窗外人群行色匆匆;那人不愛甜食,可是喜歡加了很多牛奶的咖啡;會牢騷六月梅雨季太漫長,還時常藉故無聊干擾他的閱讀......まろん有許多兩人的回憶錄輪流播映著,其實真正的理由一目了然 —— まろん的每處角落有彼此,有那個人。

那人選擇一道來東京,令他不間斷佔領對方青春,二十年時光每一天的左右有他。換言之,橘真琴出生至今的人生,七瀨遙日日存在。未來遙遠不可預期,他心滿意足,不敢得意忘形。

鴫野貴澄手臂交叉於胸,歪頭思考,眼前這位人士屢次拒絕參加聯誼與社交性活動,學生時代不是打工就是學習,出了社會也極少應酬,個性開朗人緣不錯的他為甚麼......「真琴不談個戀愛嗎?」

擦拭杯子的手一頓,他說道:「貴澄,你叔叔來了。」他對敲著窗戶的鴫野先生點頭表示招呼。

鴫野貴澄臉一垮,忙裏偷閒被抓包,結了帳:「下次聊,bye。」

戀愛嗎?他一直都在戀愛呢!因為,他是多麼地喜歡那個人啊!



>>>



「不好吃嗎?」他表情奇怪,看起來像哭又像笑。你練習了很多次,七瀨奶奶和真琴都拍胸脯豎起大拇指的 —— 味噌鯖魚。為再相遇這天,你勤奮地強迫某人照三餐吃,吃的鼻涕眼淚攪和著吞下肚也沒膽子說不!

「很好吃喲!謝謝你,ハルちゃん。」很好吃,是一模一樣的味道!好吃到他想起那人站在瓦斯爐前幫他收拾殘局,想起對方佯裝生氣卻依然嘴角彎彎,想起那個人......想起心中鋪天蓋地的想念。雖然他每回超市的補給,鯖魚會順手放購物籃,但料理始終差強人意,烹煮不出屬於七瀨遙的味道。那人不厭其煩的教他注意火候控制調味,他總是笨手笨腳辜負,橫豎對方捨不得他耷拉耳朵哭喪臉,最後都會接手廚房,化腐朽為神奇。

二年前,一覺睡醒你不見;二年後,下班回家你出現。你說你的世界和這邊的時間不相同,明明過了一週卻只是兩三個小時。另外,七瀨奶奶沒有針對外套和小海豚背包問東問西,溫泉旅行記念品奶奶和真琴很喜歡。然後......

「まこと,長大的我在哪兒?」你想聽聽更多這個世界你們的事。

你果真知道他是真琴,照片是你抽走沒錯了,而剪貼簿......八九不離十你翻過了吧!

「ハル在一個叫做瑞典的國家,努力實現自己的夢想。」他指著剪報上一則一則新聞記事,向你說著那個人的天賦才能,那個人的勇敢果決。

你曉得瑞典,你在奶奶買給你的世界地圖上面做了記號,是個距離日本好遠好遠的地方。「まこと為甚麼不一起去?長大你就不跟我一起游泳了嗎?」

你的直白使他語塞。在那片深藍裏,他不怎麼自信,與那人的差距會令他不自覺產生退縮;同時他也明白,那座海洋並不若表面冰冷,水藍色的溫度出乎意料溫暖。那個人拙於言辭,不會講甚麼好聽話,一旦說出口,都帶給他心靈上的救贖。那人對他的關心從來不吝嗇,對他的言行絲毫甚是在意,以至於對方的教練找上了自己。



>>>



-回想-

「你是個大阻礙!」東龍司單刀切入重點:「你太特別,特別到在第三者眼中,你對七瀨有如一塊絆腳石。」因為姓橘的鯖魚論述方才聽從指導建議,以為你們青梅竹馬的情誼頂多如此,沒想到這麼棘手......

日前 —— ——

「他是個大學生了,感冒發燒這點小事不會自己就醫求診嗎?再說你們學校不同,他有其他同學朋友,不一定非你不可吧?你有必要事事依他為主嗎?七瀨你是不是搞錯優先順序了?兩週後的比賽你打算怎麼辦?他非得這樣三番兩次扯你後腿嗎?」前不久發生連幾天少了橘某人溫馨接送鬧脾氣,團隊訓練專心度不夠,自主練習任性耍廢,現在還要為了他請三天假,橘真琴是你七瀨遙生活中心不成?!

東龍司飆完話,你攥緊大腿側的拳頭一言不發點頭告辭,“ 忍 ”,是你盛怒下僅存的尊師重道。

他很少病痛,和多數人相比,算是個相當健康的人,只是偶而夏末秋初換季時病毒會將他擊倒。高燒盜汗,渾噩夢囈,你甚麼忙都幫不上,能做的也有限。他醒來餵他吃點粥、喝水服藥;他睡著握住他的手,告訴他你在這兒、不用害怕,不斷說著:「真琴,快點好起來。」你想看他對你笑得如沐春風,你想聽他跟你說古道今,你要他一生平安、無罣無礙。

幼稚園的時候,有天早上你打開家門,門口不是傻呼呼笑嘻嘻說著 “ おはよう、ハルちゃん ” 的他,是橘家阿姨說他生病了今天請假。隔日,同樣不見他的早安問候。第三天,你不管甚麼會不會傳染的問題,直接跑到他家按電鈴。你記得當你看到躺在醫院病床的他,蒼白一張小臉了無生氣,手臂扎著針吊著點滴瓶,沒有往常的活力充沛,沒有精神奕奕的招呼,你渾身發抖緊捏衣擺......「真琴...真琴......」

他醒轉,感覺手被緊緊握著,側過頭是你趴在床沿的睡顏,自幼以來都是你陪他度過黑暗的恐懼。是感動,是含情脈脈輕輕說:「謝謝你,ハルちゃん。」可以在你身旁佔有一席之地,有個位置留予他,甚麼形式都沒關係,能在一起就好。貪戀地凝望好一會兒,頹然將伸向你臉頰的手改推搖你的肩膀喚醒你。

睡了兩天,沖過澡,吃過飯,他復活了,也有力氣對你碎碎念了。午前十一點十一分,正好足夠折返一趟住處再趕上下午的課堂和訓練,沒記錯的話關東地區大學聯合舉辦的比賽接近,你已為他耽誤兩天進度,他非常過意不去!東教練大概氣得七竅生煙,這些拉麵定食餐券是打工同事送的,請務必交給教練大人代他賠罪。

「你真的沒事了?沒有勉強?」從頭到腳一滴不漏巡視個遍,有過去的經驗,你不是很放心,尤其他最擅長用微笑粉飾太平。

「真的沒事,沒有勉強。」他再三保證之下,你妥協。玄關口,忽地收回搭住門把的手,一個旋身,說道:「真琴,不論別人講甚麼,真琴就是真琴。」

間隔不到一天,他在校園等你,東龍司把話挑明了講。啊~啊,怪不得你態度嚴肅地對他補充且強調 “ 真琴就是真琴 ”,為的即是預防這個情況吧!你下意識的溫柔,將他潛在的忐忑都變虛無,沒出息的自卑感根本杞人憂天,你的一句話幾個字就讓他無敵,七瀨遙為橘真琴施展的魔法皆屬上乘。

阻礙、絆腳石......還真是毫不留情的評語呀!他要早幾年前聽見,恐怕夾著尾巴一蹶不振,遍體鱗傷自怨自哀。到底他一個十八、十九歲大的孩子擁有的EQ或許不成熟,然而他敢說全世界唯獨橘真琴才懂得七瀨遙的所謂自由,他有絕不退讓的點......「東教練的意思是?」

語調平淡夾雜一閃即逝的犀利眼神莫不是自己眼花?「我不會要你離開七瀨,但拜託你保持距離,你們之間太近太近了!」東龍司說了自身過來人經驗,並不希望相中的明日之星有不安定的人情包袱,尤其是這種美其名曰青梅竹馬的牽絆,不外乎是個綁手綁腳的巨型障礙。

說之以理不成,換動之以情嗎......他就那麼礙眼?事實上他單純把握在你身邊的時間而已,能待多久是多久。「請您相信ハル。」

反指自己跟七瀨缺了該有的信任嗎......嘖!所以說他東龍司對姓橘的小鬼沒啥好感,一副仗勢透徹的樣子,不想想擔任七瀨遙的教練這半年來死了多少腦細胞,慪啊!話不投機,東龍司長息一歎轉身擺擺手,丟了句:「謝謝你的餐券。」大步離去。

他是外校生,未經許可不得進入體育館內。大學一年級課業比較不緊張,沒打工的日子他會來接你,坐在館外樹蔭遮蔽的長凳等待,或閱讀你完全不感興趣的小說;或複習兩人共同科目以便一塊兒討論;或閉上眼想像你自跳台潛入游泳池裏,平素的冷淡遇水一剎,情不自禁百鍊鋼化繞指柔,牽引全身的美麗背脊......他任由歌曲循環,於耳邊唱著。

その美しい君の背骨も
僕には 見えるはず

have it all your way, 漠然と眺めて
on the horizon line
曖昧な僕らさ


今天的訓練拖的有點晚,那個吃了千斤炸藥的教練遲遲不肯放人,實在難纏。步出館外側門,你走向約定的位置,在他旁邊空位坐了下來。雙手環抱背包,他閉著眼,呼吸均勻,是睡著了嗎?摘下他另一只耳機一人一半,白色的線連接了耳朵的傾聽,連接著彼此,風靜止,音樂歌聲鎖在兩人世界。

你怎麼都沒法適應抬頭不見他熟悉的手臂而愣在泳池失神盯著自己的手掌,幾次下來椎名旭會刻意出聲叫你,大致猜得到原因但也愛莫能助,是以簡化為普通的加油打氣:「ハル...辛苦了,明天見。」

「謝謝你,旭。」你由衷感謝這種曾經的默契。

張開眼,你與他視線交會,他半夢半醒揉著眼睛的模樣,你想起那年夏天比賽後自我沮喪迷惘晚歸,回到家卻見有個打盹的少年等在玄關處,聽完手機裏面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服接力的語音留言,眼前的笨蛋真琴看來又是為你想太多考慮過頭了吧......片刻間翻湧的情緒令你察覺到自己是何等依靠他,脆弱都不脆弱了,因為他的溫暖太溫暖。

你起身,笑意微微,伸出手:「回家了,真琴。」孩提就牽住的溫柔,一輩子不放手。



>>>



「ハルちゃん,明天我們去游泳吧!」如果尋不著答案,那個人說過 “ 那就去問水 ” ,明天的聲音,一定可以聽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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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o:

引用歌詞(無商業利益行為):その美しい君の背骨も......。OLDCODEX - 美しい背骨。在【一半,還有】故事最後稍微提到這首歌,同樣超級偏心愛,而且達央さん在雜談直播還特別清唱了一小段,紀念紀念。


 

2021/04/13

【還好後來有人給你快樂】2

*Free! 同人文。真遙。まこはる。💚💙
*OOC。穿越梗,各自平行時空,獨立時間軸。
*因應口語氣氛與人物名,部分文字為日文。
*他:橘真琴。你、那人、那個人:七瀨遙。


還好後來有人給你快樂 #2


呼~~一個吐息,被水溫包圍這刻,他才放鬆了繃得死緊的神經。自己是個大人了,面對這樣的超乎常理,說真格的心裏很不踏實,假如對方不是你,恐怕早報警處理,哪兒能像現在鎮定。

另一方面,他懷疑下一秒會不會發現是自己的白日夢,外面那個人其實是二十二歲的七瀨遙,而非六歲的ハルちゃん?你還是個孩子,忽然間陌生的世界,陌生人的家,陌生人的他,你竟全然放心不疑有他的信任......他一驚,唰地起身,抓過浴巾三兩下擦乾身體,快速著裝衝往客廳!

「ハルちゃん...」他打斷你的閱讀,微微傾身,雙手撐在椅子扶把,面對面、眼對眼,嚴肅口吻溢於言表:「我們做個約定好嗎,ハルちゃん?以後不可以那麼容易相信陌生人,也不能夠隨隨便便跟著不認識的人走,萬一對方是壞人就糟糕了,很危險的,知道嗎?」

不很明白他急迫的態度,但你點點頭,說得認真:「你是まこと,不是嗎?」最初的時候屋子黑嘛嘛非常恐怖,可奶奶說你是男孩子要勇敢,當他叫喊你的名字,露出和真琴相同的笑容,害怕甚麼的一下子通通不見了呢!

「ハルちゃん ... 」“ 你是まこと,不是嗎 ” ......心一動,你的理直氣壯讓他聯想到中學那句 “ 真琴就是真琴 ”。呵呵...不管哪個時空,於你心裏他是他,只是他,是理所當然吧!他自詡你的知音者,根本不若你懂自己!相反地,七瀨遙才是那個把橘真琴裏外看透的人啊!

「まこと的頭髮也濕濕的...」你學著真琴對待自己一樣,拿起他搭在肩膀的毛巾胡亂無序地擦著。

你的舉動使他一愣,有個角落被溫暖了。「謝謝你,ハルちゃん。」兩年了,他真的好想念那個人!手機存滿那人每天一句 “ 早安、お元気ですか ”,“ 辛苦了、おやすみなさい ”;他則利用午休輸入前一日發生的事,還有接下來的計劃。他沒有撥打電話的勇氣,怕一聽到那人的聲音會開口說出不該說的話,令對方無端困擾......短短一行字,知道那人過得好便足矣,再奢求就是貪心了。

「不要加ちゃん字。」你重申,扭扭捏捏別過頭。

他吹乾頭髮,牽著你到臥室,按下暖氣開關,整理洗滌烘乾完畢的你的衣服,讓你躺進床鋪蓋上棉被,離去時被拉住了衣角。

「嗯?怎麼了,ハル?」回過頭,他瞧見了爬出被窩的你有著一點點不安。啊......你才多大年紀,是他粗心了!

「那個...まこと不睡覺嗎?」床的尺寸介於單人床與雙人床之間,你們一大一小綽綽有餘。

「等等我,我去關客廳的燈。」你點點頭,被他的微笑安撫。

當他回到房間,你維持原來的姿勢,半跪坐在床中間,等他。

他坐上了床,盤腿面向你,從你的表情知道你有話想說,他只好主動:「睡不著嗎,ハルちゃん?」

「明天我們可以去找真琴嗎?」你吃了平常不會吃的巧克力蛋糕,剛剛好的甜,又香又軟,真琴不在這邊,所以你幫試試口味,真的好好吃!你想快點告訴真琴,還要每種各買一個給他嚐嚐看,他一定會很喜歡的!

暫不考慮現實面的時空問題,他臆測:「和真琴吵架了?」

你小嘴微張,一臉驚訝著 “ 為甚麼你會知道 ”。

只要是關於七瀨遙,橘真琴有啥不清楚的呢!話說回來,他沒印象六歲的自己的跟你有過爭吵啊!怎麼回事?

「我們約好今天去SC游泳,但是真琴突然說要跟家人去溫泉旅行 ... 」SC呀...所以稍早在商場試穿服裝時身上才會穿著泳褲,真不愧是你!

聽你講述原因,他搜尋了下腦內記憶,六歲...溫泉旅行......小時候是有和家人去旅行啦,是不是六歲,是不是溫泉,這就沒把握了。不過他每次都會用攢起來的零用錢買你的土產伴手禮,有時是零食,有時是當地吉祥物周邊,他喜歡你偶爾不經意展現的淺淺笑。

「ハル生氣真琴沒遵守約定嗎?」失約就是失約,他不便替那小子做辯解。

搖搖頭,你只生氣了三分鐘。擅於獨處的你,明明比起鬧騰更傾向安靜,卻討厭身邊少了個人影,少了個吱吱喳喳不停說說笑笑的橘真琴。

「真琴不愛游泳了嗎?所以才去溫泉旅行......」他捕捉到你的眼神透著寂寞的訊息,難不成每當自己與家人出遊,都讓你還有那個人是這樣的表情?他不知道你這麼在意,他不知道自己高高興興的出遊竟會害你感到孤單,他一點都不想要看你不開心!啊啊啊~他想回到過去重新來過!六歲的橘真琴還沒能懂七瀨遙隱藏在無口之下的細微呀!

「ハルちゃん...」他張手抱住了你,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ハルちゃん...對不起......」為現在六歲的他向ハルちゃん說抱歉,為曾經的他向現在的七瀨遙說對不起。

「吶~ハル,真琴說過他最喜歡游泳和ハルちゃん了,記得嗎?」物換星移,韶光荏苒,唯有初衷永遠不變。感覺懷中的你點了點頭,他說道:「真琴出去玩買的記念品,全是他千挑萬選的哦!想著哪一個ハル會喜歡,哪一個可能沒興趣,每次都很傷腦筋呢!」他能做的,無非盡量使你相信那小子的心眼滿滿是你,不在一起,也一次不敢有忘。

「我...」你抬頭看著他,拐著彎表達:「我並沒有很想要記念品。」比起物質上的東西,你更希望放假時一整天和真琴在SC游泳。

不完全的語言完整表現在你湛藍一雙眼,他不是年幼孩童,已能瞭若指掌你的心思,準確無誤。然而瞭解歸瞭解,他無力改變你所處的世界現況,至多,祈禱減少你的負面情緒。

「ハルちゃん,明天我們去溫泉旅行吧!」總之,橘真琴就是見不得七瀨遙苦著一張臉。

果然,神情上了彩。「是去找真琴嗎?」你的聲音期待且興奮。

「我們去真琴沒去過的地方,好不好?」沒辦法幫你實現願望,只好努力不令你失望:「這次換ハル跟真琴說有趣的事、好吃的食物,怎麼樣?」

唔~不是去找真琴啊......你眼裏的藍光弱了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提問:「我可以買記念品送真琴嗎?」尚未出發,你已經想好要買個最棒最好的禮物給真琴了!

「當然囉!ハル也可以挑自己的喲!」瞧你容光笑顏,明天的打工臨時請個假吧!專心招待你這位時空旅人,讓你不虛此行。



翌日,你們起了個大早,搭乘三小時的高速巴士直達長野縣某處溫泉。辦理好入住手續,行李寄放櫃檯,待 check in 時間,服務員會幫忙送至房間。

旅館位於自然峽谷,官網規劃幾條森林浴健行 “ 半日遊/一日遊 ” 方案,他考量你的腳程,選了坡度平緩的半日遊路線。沿著溪谷,水流聲淙淙,兩旁樹林的顏色因為季節變得豐富,紅黃綠葉繽紛相間,散策途中還發生差點攔不住你乍見壯觀瀑布,隨便背包一扔衣服一脫就要跳入溪流的插曲......

享用了料理長的精緻夕食 —— 鄉土野菜四品,天婦羅炸物,湯葉蟹肉小鍋,朴葉信州牛味噌燒,十割手打蕎麥麵......等等,大廳正好有鋼琴提琴的現場演奏,欣賞完一曲,他於旅館附設的販賣區買了線香花火,再跟前檯要了小水桶盛水,牽著你至外邊廣場。

適逢週末連假,廣場中央纍積木材搭建了篝火,大家洋溢歡樂氣氛圍繞著火堆,多數為投宿房客,幾對小家庭,三五成群的年輕人,兩位旅館職員維持場內秩序,宛如個小型祭典。他點燃你手中的線香花火,閃耀星芒照映著你的童真,總算有符合你年紀的表情了。

七瀨家經常只有你和奶奶祖孫倆,母親多陪在忙碌的父親身邊。逐漸長大後,他翻開陳舊的相簿本,翻開大腦的記憶冊,才自一張張不說話的沉默中解讀到微乎其微的哀愁,即便後悔當下為何沒發覺也為時已晚。如今有機會彌補過去的感慨,說甚麼都要好好把握你在這世界的有限時間,讓你盡興,讓你充實回憶裏少之又少的旅行日記,願能改寫你童年的寂寞光陰!

旅館溫泉泉質含鐵量高,與空氣接觸後呈現混濁的茶褐色,他預約了貸切露天風呂,使你不用在意他人眼光,隨意隨性。

「まこと,你可以帶我和真琴再來一次嗎?」你與其他相仿的同齡者一起唱遊,玩猜謎遊戲,現在喝著泡完溫泉的定番牛乳。

你的世界的他真是令人羨慕的幸運兒,對話老是三句不離真琴的話題。他笑笑回答:「等ハル長大以後約真琴來,偷偷給他一個驚喜,你覺得怎樣?」

驚喜嗎......好像挺不錯的!你用力點點頭,期望那一天來臨。



結束一泊二食溫泉旅行,回歸日常,不能、也不放心你單獨留守,於是情商職場主管,讓你於辦公室他的座位待著。

他工作地點在社區附近的游泳健身運動中心,推薦人為芹澤尚前輩,服務學員是十二歲以下兒童,從游泳初心者~兒童進階班,職務內容包含實際教學、課程規劃、研習講座等等。目前住的公寓一半算員工宿舍,月租比一般住戶多了幾成優惠,因為單身的緣故,室內格局相對較小,但不影響居住品質,舒適度亦不在話下。

「為甚麼我不能下去游泳?!」你鼓著腮幫子,氣嘟嘟地質問。

......原因他連續解釋三天了你還聽不進去,他才想問為甚麼!他知曉你脾氣拗,可不曾見識使性子的七瀨遙啊!你對水的執著他懂,早上起床先讓你泡一次澡,下班回家立刻備水應戰,然後睡前的沐浴作為句點。一天三次,想想夠奢侈的吧?這個世界的七瀨遙也沒得他百般寵......

這個世界的七瀨遙嗎......當那人成績刷新紀錄,比賽傳出捷報,只要報章雜誌刊登對方的新聞,他都會把每一則記載剪下來貼成冊。從拍照不看鏡頭學會面對媒體,雖沒咧嘴露齒,倒也適當的柔和眼神,收起了面無表情。他看出那個人其實開心著在傳達自己的喜樂,分享給遠方的朋友同伴。

頭一低,眸一黯,這個世界的七瀨遙正在獨立、正當閃耀,不需要他亦步亦趨老母雞似的跟前跟後了。

「你生氣了嗎?まこと...」你是真的很想很想下水游個夠!已經一個禮拜沒有游泳了,你渾身不舒服,加上你想念奶奶和真琴......

見你小媳婦的無辜臉,他自責自我厭惡,蹲下來撫摸你的頭:「我沒有生氣,對不起,ハル。」頓了頓,他順順你的髮,說道:「等把今天的工作日誌寫完,我們去游泳吧!」

「真的?」你喜形於色,眼睛眨著光。

「真的。」明明約好要讓你在這兒每天快樂,他真是徹底失敗失職啊!

水曜日是他的小週末,午後三點下班,他帶著你轉過山手線換乘西武鐵道,來到大學打工的市民游泳池。一個機靈按住你的肩膀:「ハル,你忘了剛才答應我的事了嗎?」按部就班,遵守泳池規矩。

看著你舒暢地泳池中來回,他想起了很多事都是關於那個人。想起那人無所畏懼走在前方的背影,想起對方遠眺嚮往無垠大海的側影,想起那自然與水融為一體的身影,那些都是他覺得美麗漂亮的。是的,橘真琴看到的美,並非大家極力誇讚、為之驚艷的游泳姿態或速度,而是七瀨遙在水中感覺到的自由和快樂!

「まこと,你不游嗎?」不知何時你游到他面前,趴在池邊,下巴擱在相疊的手背。

他有時候不怎麼笑,你不是很喜歡那樣的他。他睡前總是會看一些東西,問了那是甚麼也只得到 “ 你還小還不懂 ” 這類騙小孩的答案。昨天趁他洗澡,你偷偷跑到臥室拉開白色矮櫃第一層抽屜,是相簿本 —— 睡前一些東西之一。你一頁一頁看,心想:甚麼嘛,都是些你和真琴的照片啊,有啥好神秘兮兮的!

...…小學入學典禮?!你跟真琴明年才上小學耶!好奇往下翻,愈來愈多不一樣的你、不一樣的真琴,小學、中學、高中、大學......所以まこと就是真琴?那個動不動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愛哭包真琴就是まこと?唔唔~難以置信!你不太懂這怎麼回事,你所有的情緒都因為照片中真琴一直跟自己在一起讓你很高興。沒啥大驚小怪,你笑著將相冊歸位收好,まこと說你們見面的事情要保密,不能對任何人提及,打勾勾蓋了姆指印,是你與大人真琴的秘密。

「まこと,遊ぼう。」你伸手邀請他,你不要他心事重重臉上沒笑容。他因你的舉動怔了怔,憶起某段往事。傍晚的公園,打算追上其他孩子湊熱鬧,卻心急地被小土堆絆倒,那人的即時出現止住了他的放聲大哭,對方問著還好嗎,然後伸出了手。

為何看著自己不說話?你出聲喊他:「まこと?」他笑了笑,握住你的小小手,七瀨遙無意中的適時遞援,對橘真琴而言向來很溫暖,不可或缺。

痛快!好久沒在水裏如此痛快了!他笑自己既不是比賽何必較真拼了勁,這股全力地衝刺似發洩,力氣盡了任身體漂浮水面,仰望隔著玻璃帷幕的天空......是你在的關係吧!因為你的關係,橘真琴又能跟七瀨遙一塊兒游泳,心情如同回到第一次那天,沒有時間速度沒有技巧限制,簡簡單單,兩個人感受水享受水,遊玩而已。

他好想好想那個人,好想好想看看對方......心底重複無數次那人的名字,是不是神明大人聽見了他想念的聲音,所以把剛好寂寞的你送到這個世界呢?這麼多天以來,你無緣無故失蹤,七瀨奶奶肯定萬分焦急,兩家人也將岩鳶翻過來找了個遍吧?至於那個傻小子,八成每晚躲在棉被哭......不行,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快點找到讓你回家的方法!

他又發呆了。吃過某位人士的零廚藝晚飯,他打開筆電坐在桌前皺著眉,這會兒你都泡完澡了他仍盯著螢幕出神,就算他是大人真琴,也改變不了小時候是自己跟班的事實,你決定:「まこと,今天睡覺前你可以唸故事嗎?」

「欸?!」要他講床邊故事?!這......只給雙胞胎弟妹唸過,對象換成你還真教人有點不好意思。想著你也是小孩子心性,撒嬌的你挺可愛的,揉揉你的頭,說道:「我知道了。」

你再次趁他洗澡期間,繼續探索房間白色矮櫃的第二段抽屜 —— 睡前一些東西之二。8K活頁素描剪貼簿貼著好幾則或彩色或黑白的記事,蟲一般的文字大部分你跟它互不相識,粗體標題中有三個字你閉眼都能倒著寫。圖片上面這個人就是長大之後的自己嗎?站在旁邊的人你都不喜歡,因為他們沒有包子臉......哦不不不,因為他們不是真琴。

從好幾篇的大字標題知道自己游泳似乎很厲害,獲得了許多獎,生活在一個叫做瑞典的地方 —— 沒興趣,反正你只想跟真琴一起游泳,其他無所謂。整齊放回剪貼本,你爬上床鋪蓋著棉被等他,在他唸故事的好聽聲音中,眼皮有點重,迷迷糊糊地睡去。

「おやすみ、ハルちゃ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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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o:

#長野縣某處溫泉:參考-橫谷溫泉。


 

2021/04/08

【還好後來有人給你快樂】1

*Free! 同人文。真遙。まこはる。💚💙
*OOC。穿越梗,各自平行時空,獨立時間軸。
*因應口語氣氛與人物名,部分文字為日文。
*他:橘真琴。你、那人、那個人:七瀨遙。


還好後來有人給你快樂 #1


你醒來,坐在床鋪上發呆,白色的牆面,白色的被褥,這兒不是你的房間。流動空氣中有著淡淡的柔軟精味道,跟每天從真琴身上聞到的相同,熟悉的木頭柚子香使得你安心感油然而生,即使身處陌生的環境裏。

這裏是甚麼地方?為甚麼會在這兒?你記得你和真琴為了將來夢想一事大聲地爭執,震驚憤怒他鬆開自己的手,你轉頭便跑,又氣又急的步伐,踏空了石階,只來得及聽見真琴不斷喊著自己名字的聲音......然後呢?然後發生了甚麼事?摸摸臉、身體,動動手臂雙腿,感覺不出異樣,全身上下也沒感到任何痛覺,你心想:難道我沒有受傷嗎?

對了,現在甚麼時間?不趕緊回去,真琴會擔心的!周圍不完全黑暗,至少是白天,你下床拉起灰白漸層的百葉窗......進入視野的是電視中看過的典型高樓市鎮,這裏不是岩鳶,不是縣城,是更具規模的都會區。

心頭閃過一絲驚慌,很快又被柚香的味道安撫。你環視四周,約3畳大小,白色單人床,床邊一只兩個抽屜的白色矮櫃,矮櫃上一盞方型夜燈,純粹是個用來睡覺的房間。

衣櫥內崁在牆壁,你象徵性說句抱歉推開櫥櫃滑門。橫桿上掛著三件白色襯衫,三套深色西裝;三款領帶 —— 黑色、寶石藍、酒紅色斜紋;兩件冬天厚外套,深藍與墨綠;一件黑色長大衣。衣櫃附有三個抽屜,另一邊是透明整理箱放著其他衣物。你以此判斷屋主是名成年男子。

取下墨綠色毛帽外套,闔上衣櫥推門,看著床上攤開的外套,你確定真琴有一件相同款式,那是寒假一起去城中的百貨商場,你為真琴東挑西揀選擇的,你不會記錯!

驟然,窗外飄起許多白點,你靠近窗口,一點一點的白,鋪成銀色世界。下雪了嗎?難怪醒來後總覺得冷。單著一件夏天薄T恤的你瞄了瞄床上外套,決定穿上它。呼~好溫暖,雖然尺寸過大又厚又重,但是有真琴一樣的味道。

咦?等等等等!自己身著夏天T恤,外面卻在下雪?!......到底怎麼回事?!現在是夏天吧?!怎麼可能下雪?!走到窗邊,你推開窗戶伸手盛接,從天空降下落在掌心的,真的是雪。

懵然關窗,手足無措的你揪緊外套前襟,努力要自己鎮靜點,一個深呼吸,二個深呼吸,打開臥室的門。對面是浴室和洗手間,往前走兩步,左半邊是開放式的小廚房,有個迷你吧檯和高腳椅;右半邊......一張工作桌,一張電腦椅,一組木櫃,落地窗與陽台。

你先轉到廚房,流理台邊上掛有湯勺鍋鏟,一個料理萬用鍋;再過去點的收納盒裏,碗筷杯盤都是單人份。打開頭頂上方的儲物櫃一看 —— 咖啡、茶包、調味料組合架。

整間屋子只有最低限度的個人用品,甚至沒有第二個杯子給來訪的朋友或客人添茶水,你心裏嘀咕:誰都不會來嗎?這人連個朋友都沒有?除了地板桌椅,舉目所見清一色的白,為甚麼空間釋放出的孤寂感那麼濃烈?不怎麼跟人打交道的你懷疑屋子主人是否拒絕著一切,比起自己還更孤僻呢!

木櫃分成五層,最上面擺了幾張CD碟和播放器,都是同一個 Artist —— Ta_M。其他四層都是書籍,雜誌、小說、外文書、游泳相關。這個人也游泳嗎?關於體能、營養、運動傷害、技巧、復健......等等艱深的專業工具書,佔滿了兩層空間。

不清楚身在何方,按理說你應當充滿不安或恐懼,然而身上的外套就像真琴在身邊,況且知道對方游泳,你稍微降低了戒心。房子打掃的乾乾淨淨,不過是空洞冷清了點,你感覺不到自己有任何危險。

隨手抽出一本小說 “ 逝者善舞 ” ,你坐下來一邊打發時間一邊等待屋主。靠著椅背,心不在焉地翻了幾頁,情節平淡枯燥乏味,想起真琴偶爾會讀一些你看不懂的書。


--- 回想

「真琴,那書有趣嗎?」天冷,不能去游泳,半個身體埋在暖桌,你撐著下顎吃著橘子,無聊地觀察他。“ 在太陽逝去的國度裏 ”,書名一看就很花腦筋,你寧願把思考哲學的時間充分運用在不費心思的水池中,自由放空。

聞言,他瞇起眼對你笑了笑,書籤夾進段落做記號。兩年前,你見他手中書因重讀頻繁,折角痕跡遍佈,於是繪製了好幾張書籤給他,搭著彩虹七色紙卡,有自然壓花,銀杏紅葉;有素描塗鴉,花火金魚。而今日的書籤圖案是水滴......

小說收入背包,他回答道:「幾篇章節挺有內涵的。」作者的敘事步調緩慢,故事往往缺乏明顯的起承轉合,他也是在第二次閱讀才對內容有了深刻,與說書人有了共鳴,反覆咀嚼文字,每次都有新的領會。

---


搖搖頭,你無法理解其中樂趣,書本朝桌子一擺,不意間瞥了眼桌曆,很普通的基本款,沒插圖照片,只有年月日期的印刷。

嗯?20XX 年,12 月?!不,不是哦!現在是 2014 年 7 月,一定是哪兒搞錯了吧!你跳著回朔桌曆的月份,每一張都印著 20XX 年!這甚麼情形?!你繞至書櫃,一本一本確認雜誌封面的年月,20XX 年 6 月、20XX年 12 月,其他則是前後年份出版。小說呢?20XX 年初版、20YY 年二刷、20NN 年初版......全是你認知外的時間。

騙人的吧?!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開玩笑的吧?一股惡寒襲來,你開始緊張,再次揪住外套前襟,怎麼辦?該怎麼做才好?走回桌前瞪著桌曆上的數字......驀地,你被記事的內容吸引:2 ⇤ 名古屋出差 ⇥ 7、Ta_M 汐留會議 19 時~、Ta_M 日比谷錄音 14 時~、11 ⇤ 大阪出差 ⇥ 17、まろん ③ 午後 15 時~......。

每月的日程差不多,出差期間一個禮拜左右,固定大阪、名古屋;木曜日是汐留會議;日比谷錄音在週末;まろん是最後一個假日,有時候標示③,有時候是⑤。Ta_M......櫃子CD的 Artist 不就是叫做 Ta_M 嗎?屋子主人有參與製作啊!

桌曆翻到了六月份,沒有出差的紀錄,沒有會議、錄音,沒有まろん,6 月 1 日的格子寫著岩鳶,6 月 30 日的格子畫了一條魚。看見再熟不過的兩個字,你放寬了心,對方曉得岩鳶,是同鄉的人嗎?那麼他會幫助你回家吧?至少,在 20XX 年,岩鳶是存在的。

窗外天色全部暗下了,現在到底幾點了?整間屋子找不到時鐘,唯一和時間扯上關係的就是桌上的桌曆,你後悔自己手機不隨身攜帶,之前被渚埋怨多次,此刻,你徹底反省中!

真琴,快來找我......

「ハル...?!」你的憑空出現,他有恍如隔世的錯覺。只一瞬,他分辨了其中的違和感,眼前人對著自己散發出戒備氣息,面容是還如白紙般的青澀年紀......依舊,不是自己所等的那個靈魂。

又來了嗎?穿越時空的戲碼......已經第幾次了呢?第三?第五?命運真是玩不膩啊!記得第一次是他大學畢業那年,你才六歲,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孩子,儘管如此,怕黑怕海怕鬼怪,膽小的他險些被你嚇破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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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獨自生活後,他養成了一個習慣,出門前必定點亮玄關的燈。某天,倉促之下忘了點燈,前腳一進家門,立刻察覺不對勁,開啟室內燈,他被縮在書櫃角落的陰影嚇了一大跳!

摀著嘴防止驚叫聲打擾左鄰右舍,定睛一看,咦?!眼花嗎?他揉揉眼,睜大雙目,提高了音量:「ハルちゃん?」

聽到對方喊自己名字,你抬起堆滿眼淚的臉蛋,汲了汲鼻子:「你是誰?」

一見你滿臉淚痕,他忘了自己驚魂未定,大步向前抱住你,輕拍你的背:「ハルちゃん~發生甚麼事了?怎麼在哭呢?乖~別哭,ハルちゃん...」

他暖暖的懷抱,他一聲聲的ハルちゃん,雖然是陌生人,但又沒那麼讓人害怕,你停止了瑟縮發抖,歪頭疑惑盯著蹲下來還比你高一點的他,鼻音嗚咽地問:「大哥哥你是誰?」

對上你澄淨的藍,他才意會到現實。為甚麼年幼的你會在這裏?!天啊!究竟啥狀況?!暗暗捏了自己一把,唔~會痛,不是夢;你有體溫,不是幻影。所以...這是真的?!

「大哥哥的眼睛和真琴好像......你是誰?」是真琴的認識的人嗎?不,不對,用力搖搖頭,你正在跟真琴生氣中,這個大哥哥的眼睛可比真琴好看多了!你目不轉睛直直瞅著。

呃...自己是誰?面向天真無邪的你,“ 我是真琴啊 ” —— 好難說出口。況且,他都不敢相信如此怪誕不經的事了,要如何對著學齡前兒童解釋這類的天方夜譚?看你睫毛還沾著淚的眼眨巴眨巴地,從夾克掏出手帕幫你擦拭哭花的小臉,思考著回答:「我是真琴的親戚,也叫做まこと,ハル喊我名字就好了哦!」

他笑起來眉毛眼睛彎成線,和真琴一個樣,說他們是親戚應該沒騙人。「まこと?」不只長得像,連名字都相同呢!

背包靠著書櫃放置地板,他抱起你走向廚房,單隻手臂托住你,另一手倒了杯水,你的聲音都啞了。「喏~慢慢喝,ハルちゃん。」

咕嚕咕嚕灌了兩杯水,你拉拉他的衣袖,難為情說道:「讓我下來吧,まこと......」你又不是幼幼班,被人抱著還挺害羞的。

他忍不住笑出聲:「ハルちゃん不喜歡抱高高嗎?」大概是自己人高馬大,以前雙胞胎弟妹動不動就要抱高高騎脖子。如今遇上齠年稚齒的你,第一反應難免拿自己與孩童相處經驗,想要寵著你......

沒有不喜歡,而是吹熄蛋糕上頭五根蠟燭後你就不曾和父母撒嬌討抱,還偷偷許願希望快快長大,因為要保護那位膽子特別小、容易愛哭的真琴。

「我六歲了,明年要上小學了!」揚起下巴,小小孩的驕傲貌。「還有,不要加ちゃん字。」

不要加ちゃん字......呵呵,忘記那人是何時聲明要他喊名別帶ちゃん字,但也頂多嘴巴念念,一次都沒真正生過氣呢!他一哂:「是是是。」將你放下,摸摸你的頭,蹲著與你平視:「肚子餓嗎?ハル想吃甚麼?」

「鯖魚!」亮晶晶的藍,瞳孔閃著光。不愧是你,食物的不二答案 —— 鯖魚,他的問話多此一舉了!

時序入秋天氣轉涼,既然你在,是該為你準備保暖的衣服。牽著你的手,他帶你至車站附近的綜合購物中心填飽肚子,添購幾件衣物,買些你的個人用品,諸如水杯碗筷之類。畢竟他一個人住,屋子裏的東西皆是單件組,並無成雙成對,更不可能會有小朋友使用的物品。

岩鳶是個樸實小鎮,大城市的車水馬龍使你開了眼界,被許多的新奇給吸引。你停下腳步,櫥窗裏陳列了各種美味蛋糕,有造型可愛的卡通圖案,有當季水果組合的千層派,你一眼相中的卻是巧克力口味。哇~全是些看不懂的片假名拼音,單單巧克力就那麼多選擇,真琴見了一定很開心......不,不對,幹嘛要管他,你悶悶地甩甩頭。

他瞧著你一會兒欣喜、一會兒否決的內心戲, 覺得有趣,彎下腰手指著店舖的玻璃窗:「ハル想吃蛋糕?」

你猶豫了一下,開口:「可以買給真琴嗎?他喜歡巧克力蛋糕。」你早出生幾個月,算是小哥哥,不跟他計較。大城市的蛋糕看起來好漂亮好好吃,你等不及想見真琴吃到蛋糕時,那樣高興又滿足的笑容了!

聽了你的回答,他沉默,心裏湧起千萬緒,眼眶莫名發熱,六歲的你,把他放心上惦念著啊!那小子可真幸運!「吶~ハル,這兒離岩鳶好遠好遠,今天先買我們兩個的,下次再買給真琴好不好?」不得不撒謊的他避開你的眼,聚焦於櫥窗裏的蛋糕。

採購一番回到家,他領著你洗手漱口,順便按下浴缸的注水鈕,好讓你吃過蛋糕能夠泡個舒服的熱水澡。

「まこと不一起嗎?」你站在浴室門口看他將換穿的衣物放入置物架上層的竹籃子,疑問。

「我也一起的話浴缸就變小了,ハル喜歡 Free 不是嗎?」他笑了笑,指著置物架下層的白色塑膠籃:「脫下來的衣服放在這邊哦!」

他先至臥室換過乾淨的床單被套,把剪掉標籤的新衣服放進洗衣機,再到廚房清洗選購的茶杯碗筷。你為甚麼會出現?又甚麼時候回到原來世界?有沒有可能一直留在這裏?

他被自己的問題嚇到,一直留在這兒......那個世界的自己絕對沒辦法接受的!那個六歲的橘真琴鐵定每天哭鬧,每天吵著要去找他最喜歡的ハルちゃん!啟動筆記型電腦的電源,他搜尋關於穿越時空、回到未來一類文章,必須找到讓你回去的方法才行。

「まこと...我洗好了。」你穿著他不合身的短袖短褲,顯得有點滑稽。

「ハルちゃん,頭髮還滴著水哦!」蓋上筆電,他牽著你走往浴室外的洗面台區,從抽屜櫃取出吹風機仔細吹乾你的頭髮,遞給你新買的兒童專用牙刷:「先刷牙,我去廚房倒水給你喝,等等過來。」

泡過澡,刷過牙,補充完水分,屋子缺少娛樂性質的家電,櫃子的書籍也不適合你的年齡,雜誌的話倒是有一兩本攝影集,嗯...由你決定吧!「吶~ハル,我洗澡的時候,你要看看書?還是想睡覺了?」

「我等你。」你童言童語的回答擊痛了他心房。在他記憶裏,那人不曾對他說過一句 “ 我等你 ”;在他的世界,七瀨遙不會跟橘真琴說 “ 我等你 ”。許是長年的默契,不必特別說明,某個時間某個場所,你們可以找到彼此。又或者他太瞭解那人的個性,總是率先現身定點不敢讓對方等待,怕那人天性淡泊一個轉身就拋下他了......

「まこと...」你拉扯他的褲管,望著他。

「抱歉抱歉。」他挑了世界建築風景雜誌,笑著揉揉你的頭髮說道:「那麼請ハルちゃん先看書等等我囉!」

「嗯。」你乖巧地整個人坐進電腦椅,彎起膝蓋,腳跟擱在座椅邊緣,翻開雜誌聚精會神。你的小大人架勢有模有樣,以此為契機讓你培養閱讀的興趣也不壞,免得你以後也跟那人一個樣,總在他看書時有意無意製造聲響引起他的注意力......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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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o:

#逝者善舞:Dead Can Dance,來自澳洲的樂團(已解散?),個人的 gothic 曲風入門,不過覺得他們比較偏宗教氛圍。因為太喜歡這個中文翻譯名稱,借來一用。

#在太陽逝去的國度裏:Dead Can Dance 的專輯名稱。